文:田家周

图:源于网络

我的老家在陕南山区一个交通极不方便的山坳里,我们村的人要到我们家乡县城赶个集,都要翻山越岭走上大半天的山坡路。

所以,我们村有不少老人这一生到过最远最大的城市可能也就是我们县城了。

好多人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大山,我在很小的时候,山外的大世界对我来说,充满了神秘和吸引力。

我们的村庄在一处山脚下,有200多户人家,在我们镇,算是一个大村,但三面环山,距村南三公里远处,有一条从山外铺进来的弯弯曲曲的石子沥青公路,朝南30多公就到了县城,朝北80多公里才能走出绵绵大山。

我家兄弟姐妹5个,在我的上面有三个哥一个姐,我父亲在我4岁那年上山挖药时不小心从山坡上失足摔伤了。

父亲不幸的这年,我大哥已16岁,可我大哥当时才读小学四年级,从年龄上不难看出,我大哥不是什么读书的料。人家16岁的孩子,有不少已读了高中。

我父亲在世时,明知自己的长子不是什么读书的料,但仍将我大哥赶进学校,他不想让我大哥日后成个㬹眼瞎,希望我大哥能多认几个字。

我清楚地记得,父亲不幸那天,被村人从山坡上抬回来时,我大哥哭着到村里喊来赤脚医生,硬缠着人家赤脚医生给已咽气多时,毫无生命气息的我父亲打针,抢救我的父亲,我大哥一时无法相信疼爱他的大说走就走了。

后在赤脚医生的再三耐心解释下,我大哥这才相信我父亲真的走了,我大哥坐在地上,抱住我父亲的头,将脸贴在我父亲的脸上“呜呜呜″地哭,自然,我一家人也哭成了一团……

让父亲入土为安后,我大哥就不再去学校了,他背上我父亲曾经背的背笼,拿上我父亲曾经挖药材用的镢头,上山挖药。

我父亲的坟墓就在半山坡的一片坡地上,我大哥上山挖药路过我父亲的坟头时,都会到我父亲的坟墓前坐一会。

我们这里的农民平时除了在山坡上种些小麦和玉米外,其主要收入就是上山挖一些野生药材晒干,再背到镇药材收购站卖了挣点零用钱。

在我家的兄弟姐妹五个中,我大哥虽年龄最大,但个儿却是最小的,不到一米六,人也偏瘦,我二哥、三哥、以及我的个儿后来都超过了一米柒五,我四姐的个儿也超过一米六三的样儿。

我母亲说我大哥之所以不长个儿,是因有我大哥时,她有病,奶水不足,又没有钱买别的有营养的食品喂我大哥,只好用玉米粥的稀汤让我大哥充饥,所以才造成我大哥在智商和身高上的时尚受到了很大影响……

我大哥是变化时尚之前的孩子,在我大哥3岁这年,才有了我二哥、三哥,四姐以及家里最小的我。

有了我二哥这年,变化时尚了,土地承包到各家各户,我们这里的山民虽在经济上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但温饱问题基本上得到了解决。

而我大哥大我差不多10岁。我上学时,基本是我大哥送我兄弟几个去学校,若遇下雨天,我大哥会用背笼背上我去学校,他手拎一条细长的麻绳,一把镢头,他先独自爬上坡滑路段,将绳拴在一棵结实的树上,然后再让我二哥、三哥以及四姐,拉紧了绳子,慢慢爬上坡,再下山去学校。

这段路虽难走,但翻过了山梁就很快到了学校。若顺着大路,路虽平坦,但距离学校远了几倍,要绕过几道大弯,赶到学校差不多要3个多钟的时间。

我每天去学校时,我大哥都会满眼疼爱,抬手拂摸着我的头对我:“好好学,别调皮捣蛋……”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兄妹几个也一天天长大家庭了。

其实,我二哥、三哥的学习都不差,两人按考试成绩,都考上了普通高中,可因家贫,皆放弃了继续读书,而是一前一后背上行李去了广东打工。

我四姐初中毕业不久,不满17岁的她就嫁了人。

我中考时,平时话不多的我大哥都会对我说:“家周呀!你听大哥说,你一定要考好,你不用担心钱,我攒了不少药材,到时候只要你考上了高中,哥就把药卖了,给你当学费……”

听我大哥这么说,我心里直泛酸波,我大哥给我说这段话时,他已25岁了,在早婚的山村,那已是不折不扣的大龄青年了,但却没有媒婆上门为我大哥提亲。

原因是我大哥在村人及亲戚的眼中不仅是家里穷,家里弟兄们多,且我大哥的头脑是有点不灵光的傻瓜,这样的人注定是只能打光棍了。

我母亲曾托过媒人,想给我大哥娶一个也不太聪明的女子做老婆,好歹成个家,也算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我父亲了。

我母亲当的底气是她手里攥着我四姐婆家当年给的500元彩礼,还有一辆自行车,一台缝纫机的钱。

这当年在我们商洛当地算是高彩礼了。但我四姐结婚时,我母亲赔的嫁妆只是一只价值17元的新木箱,两床合起来不到50元后新棉被子和一面圆镜子而已。

尽管我母亲手里攥着一笔在当时来说算是不菲的钱财,但依然无力解决解我大哥的婚姻大事儿。

话说,我考上高中后,我哥就真的把他挖了一年的药材卖的钱给了我母亲,让我母亲给我交学费以及解决我平时住校的生活费。

有我大哥靠他挖药供我读书,我还算顺利地读完了高中,成了我们家学历最高的人。

但这年高考,我仍差了17分而落选。我考虑再三,放弃了复读,因为我真的没有把握再复读2两年能考上大学,但做为复读生,一年的开支要被应届生高出不少。

于是,我背上行李,拿着二哥写给家里的信,南下广东江门新会区一家大型五金厂的抛光部投奔我二哥。

我二哥凭借他还算聪明的头脑,以及能吃苦耐劳的精神,已晋升为抛光车间的主管,也找了一个长像还算漂亮的湘潭籍的女朋友,我到了这里时,我哥已与他女朋友租房生活在一起了。

我二哥安排我住在厂里的员工宿舍里,吃饭和员工一起在饭堂吃饭。让我在抛光车间干打磨抛光的工。

打磨抛光应说是五金厂最辛苦的工了,且有一定危险。穿一身干净的衣服,不出两天,就会辨不清原来衣服的颜色,脸上、手上、浑身上下,除了牙齿外,一个字,“黑”。

跟煤矿上下井挖媒的矿工差不多,工作虽比较辛苦,但工资相对比较高。

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我,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苦累我不怕,只要能找到钱。

而我进这家五金厂打工时,正是生产旺季,有心挣钱的我,很快掌握了打磨抛光的各种技术,加上身为打磨抛光车间主管的我二哥把好的沙轮、麻轮、布轮分给了我,为此,我很快成了全抛光车间手脚快,且是上班早,加班时间长,下班晚的员工,自然到了月底,我的工资是拿的全车间比较高的员工了。

听我二哥说我三哥起初也是干打磨抛光的,但比较爱干净的我三哥就不再干打磨抛光了,而是跟一个朋友去鹤山市一家鞋厂干折面。

我三哥这天休息就来到新会区,晚上三兄弟在我二哥租的房间吃火锅,饮了一点酒的我三哥高兴地说他初中时的一个女同学写信给他,有和他处对相的意思,他明天就搭车回老家,把亲事定了,然后带女朋友一起来广东……

听三哥这么说,我突然分外地思念远在数千里外的妈和大哥,我对三哥说:“三哥,你这次回去,把咱大哥也带来吧,让咱大哥在这里干个杂工比他在家挖药挣的钱多呢,等我在这里买了房,我就把咱妈也接出来……我二哥、三哥听我这么说,眼圈都有点红了。

半个月后,我三哥带着他女友和我大哥来了,我大哥一见我,将我紧紧抱住,过了一会,声音才有点哽咽地叫着我的乳名说:“家娃,你想伤大哥了……″

我原想通过我二哥的联系,将我大哥安排在我干的这家五金厂干份杂工,可我二哥却通过朋友将我二哥安排在距我们五金厂约300米远处的一家木器加工厂干杂工,我问我二哥为啥不安排在五金厂,我二哥面无表情地说三兄弟在一起不好,但我二哥又没说为什么不好,我也没有再追问……

一晃又几年过去了,我大哥给我的印象是特节俭,他抽烟,但不买烟,每月出粮后,他只买一包“红双喜″烟,他拿着这包烟,见到他认识的熟人就会敬烟给人家,但这盒发空了之后,在一个月内,我大哥就不会再买烟了,别人给他烟,他会接过来抽。

为此,我二哥、三哥都认定我大哥存下了不少钱。在这几年里,我二哥三哥先后结了婚,交了买房的首付,俩人先后都找过我大哥借钱。但我大哥只有两个字“没有。”

其实这期间,不甘心打一辈子工的我,已在开始思索着怎样才能当老板,我想在江门市这地方,有不少老板是外地人,别人能行,我为什么不行呢?

已对五金行业,特别是打磨抛光有所了解的我,也对这个行业不少老板是如何当上老板的,有所了解了。

于是,我在这年到江门市杜元镇大胆承包了一家有40多台打磨抛光机的厂,原老板的舅舅是位新加坡华侨,让他去新加坡继承更大的产业,所以急予转让厂的前老板要的价确实不高。

我觉得可以接手。

我拿出打工多年积蓄的钱,也找了不少亲朋好友借了一笔钱,但我没有找我大哥借钱,我心想,我小气的大哥既然不肯借钱给我二哥,三哥、自然也就不肯借钱给我了。

我承包了打磨抛光厂后,生意还不错,员工多为我此前在一块打工的工友。我当上了小老板后,也让我大哥到我厂里当杂工,工资自然会被我大哥在别的厂打杂工高一点。

一晃,又是五年过去了,我在江门市买了房,也找了一个走在街头让男人们回头率挺高的广西籍老婆,有了两个可爱的儿子。

也就是环境暴发的前一年,我又承包了一家颇有规模的电镀厂,签的是10年的合同,但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我找我二哥商议此事,我对我二哥分析了承包后为什么有有钱可赚的原因及前景,并对我二哥保证赚钱有他的份,赔了钱我一个人扛着。我二哥心动了,就借给我了50万元算他入的股份。

可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有了到新冠环境在这年会全国蔓延开来,订单聚减,二哥一看情形不对,要求我还他的50万,说我嫂子整天说他……

我答应过二哥,我不能失言,我想法将50万元退还给了二哥,更要命的是我儿子他妈这时也整天跟我吵架,说我当初不听她的劝,盲目投资才造成今天这种后果,并坚决与我离了婚。

我大哥也因我的厂没有什么事给他干,到我二哥他们厂里继续干他的杂工,人家厂大,资金雄厚,耐抗压大,多少还有点工干。

而我这个小老板,一下子变成了一穷二白,除了名下有两家空厂外,却什么也没有了。

为了生存,我到三江镇码头开始干苦工,装沙御沙。为了节省钱,我没有再租房住,而是晚上就住在三江镇的桥下面,四周点上蚊香,劳累了一天的我,饮半斤米酒,就呼呼进入了梦乡,翌日,再接着干工。

我得让自己手头有一定的积蓄,以便东山再起。

一晃三年过去了,我每月从微信上准时转给两个儿子的生活费和学费,从不让前妻打电话崔要。

环境防控终于结束了,经济复苏。我心中又燃起了一股重打鼓另升堂,再当老板的激情。

可我手头只有8万多元,这点钱是无法让我正常复工的,我想找人借钱,高利贷不能借不敢借,没有风险的钱又不好借,几年环境的折腾,没有多少朋友有多余的钱可借给我,可想过找二哥,但一想到二哥当时要退股的冷漠表情,我不由自己对自己摇了摇头。

这天,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兼卧室,我考虑,如果我的两家厂无法同时开工,就转让一家厂给人,争取让一家厂开工。

我这天将久无人居住的卧室和办公室打扫干净,准备叫份外卖,买瓶米酒,独自醉一番,翌日就将转让一家厂的布告贴出去。

没想,我刚坐在椅子上,我大哥就骑了辆电动车来了。我大哥问我吃过饭没有,我说没有,正想打电话叫外卖呢,我大哥说他刚发了工资,他请你去外面吃饭饮酒……

正想找人聊聊天的我,就和我大哥来到一家大排档。

点了几个菜,叫了一大瓶米酒,饮了几杯米酒后,我就把我的计划和打算告诉给了我大哥,也谈了自己目前面对的困难,但我没开口向我大哥借钱。

没想我大哥端起一杯酒仰头喝干,将酒杯“砰″一声放在桌子上,接过我敬他的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说:“哥的意思,你两家厂同时开,我这些年存了一点钱全给你,估计有30多万呢,没咱大了,你兄弟的事你大哥我就不能不管,不够了你兄弟再自己想办法……”

大哥的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让我热泪长流,我一时哽咽着不知说什么?

有我大哥的30多万元,加上我这几年干苦工存的近8万多元足够了。

就这样,我的两家厂又热火朝天地开张了,订单不断。工人们每天都要加班。开工后,我不让我大哥再干辛苦的杂工,想另外请一个杂工,但我大哥伤活不让我请,杂工门卫他一担子挑了……

已与我分手两多的女子,近频频领着我的两个儿子来到厂里要与我复婚,我告诉她,两个儿子随时可以回到我身边,至于咱俩可否复婚的事,你得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各位友友,我要不要与我前妻复婚呢?我很矛盾,欢迎大家给我一点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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