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凶猛，柯洁还能重回等级分榜首吗？

2022年5月，第27届LG杯16强赛，柯洁险胜申旻埈。 图/新华社

2015年至2020年，柯洁6年内拿下8个世界冠军，成为中国围棋史上最年轻的八冠王。最近两年，柯洁的状态和统治力下滑，自2020年11月后再未拿过世界大赛冠军，2022年也只收获了一个西南王冠军。上月围甲联赛期间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柯洁称对等级分榜首易主并不是太在意。他坦言，AI（人工智能）的出现让顶尖棋手间的差距变得很小，自己也在努力适应和改变。

3月2日晚，中国围棋协会公布最新一期等级分排名，李轩豪九段登上榜首，“老状元”柯洁以4.6分之差退居次席。从2015年10月至今，柯洁霸榜7年多时间，只在2018年10月短暂旁落过一个月。这一次，依旧是短暂让位还是继续下滑，唯有柯洁能给出答案。

心态

7年霸榜被打破，榜首易主不在意

2015年10月10日，刚满18岁的柯洁以2687分反超时越，首次登上中国围棋等级分榜首。之后，他在榜首位置连续待了35个月。2018年10月，芈昱廷曾短暂领跑，但优势只保持了一个月。2018年11月，柯洁重回等级分榜首，直到今年3月2日被28岁的李轩豪反超。

2022年，柯洁只拿到西南王一项国内赛事冠军，等级分上累积多年的优势一点点被蚕食。其实，上月围甲联赛常规赛最后一轮，柯洁和李轩豪的实时等级分已经易位。当时，效力于深圳队的柯洁不敌开封奕教队古灵益，等级分降至2695分。李轩豪则在战胜王春晖后，实时等级分来到2700.3分。一年前，李轩豪的等级分仅排在第16位，与柯洁有着163分的巨大差距。

围甲季后赛期间，柯洁状态复苏，拿下7胜1负。李轩豪同样一路连胜，等级分来到2714.2分，以微弱优势力压柯洁。本赛季围甲联赛，李轩豪战绩达到惊人的17胜2负，斩获“最多胜局奖”。

围甲季后赛，柯洁状态复苏，拿下7胜1负。 新京报记者 孙海光 摄

今年2月底的农心杯，以副将身份出战的柯洁半目不敌韩国三将朴廷桓，等级分降至2709.6分。2月最后一周，柯洁和李轩豪均没有比赛，柯洁也再无反超机会。围甲期间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柯洁对等级分排名变化并不是很在意，并打趣称，以目前的真实棋力，未必能进入前十。

自1997年1月1日正式实施等级分制度以来，中国围棋界一共诞生了马晓春、常昊、周鹤洋、王磊、古力、孔杰、周睿羊、檀啸、柁嘉熹、陈耀烨、时越、柯洁、芈昱廷和李轩豪14位等级分第一人。这其中，八冠王柯洁棋盘内外对中国围棋的影响力不言而喻。

中国围棋队总教练俞斌表示，从今年的战绩上看，柯洁和李轩豪目前状态和成绩都不错，“李轩豪的对手稍强一些，所以等级分反超了。”

现状

6年8冠势头不再，两年无大赛冠军

从2015年10月至今，辜梓豪、连笑、杨鼎新、范廷钰、丁浩等人均曾来到过等级分第2位的位置，但始终无法给柯洁造成威胁。2020年12月，柯洁等级分领先第2位的杨鼎新一度多达101分。

宋代诗人贺铸留下名句：易醉扶头酒，难逢敌手棋。巅峰时期，柯洁的状态无人能及。2017年，他一度豪取22连胜，连胜纪录仅次于井山裕太（26连胜）和李昌镐（24连胜）。从2015年到2020年，柯洁6年拿下8个世界冠军，保持着每年至少一个冠军入账的纪录。

2019年第4届百灵杯、2020年第25届三星杯，柯洁双杀韩国围棋第一人申真谞，那是他迄今最后两个世界冠军。百灵杯2比0横扫申真谞后，柯洁曾表示小申压力很大，“在他这个年纪，我已经拿了好几个世界冠军了。”

之后，被誉为“申工智能”的申真谞跟随AI苦练内功，实力进步明显。过去两年多，申真谞拿下4个世界冠军，世界大赛对中国棋手一度24连胜。反观柯洁，自2020年三星杯拿下第8冠后再无世界冠军入账，上一次闯进世界大赛决赛还是2021年2月4日（第25届LG杯）。最近6次与申真谞交手，柯洁只在2021年围甲第3轮赢过一次。

农心杯，柯洁以半目劣势落败。 图/中国围棋协会

2月24日农心杯中韩主将战，精于计算的辜梓豪不敌申真谞，后者连续3年助韩国队捧杯。三冠王唐韦星不得不感慨申真谞真是厉害， “想起当时还以为他要过两三年才能赶上柯洁，没想到进步这么快。”

在申真谞专注围棋、苦心追赶的同时，成名许久的柯洁在精力上反而有些分散。2019年，他被保送清华大学读书，今年即将毕业。关于柯洁上大学读书一事，在围棋界至今仍有不少争议。有业内人士认为，围棋是绝不容分心的项目，“你对围棋的付出少了，它回报你的自然会少一些。”不过之前接受采访时，柯洁称学业并未影响到围棋，反而让他对围棋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跟大部分棋手不同，柯洁在社交平台上很活跃，他会分享比赛心得，发表对一些公共事件的看法，也会不时直播。

2019年8月22日，柯洁宣布代言自己的线上围棋软件产品，创业涉足围棋培训。其培训目标不是冲击职业段位，而是“希望让孩子真正感受到围棋的快乐”。此外，他还作为合伙人在杭州开了一家粤菜餐厅，逐步涉足围棋之外的领域。

局势

AI缩小棋手差距，后半盘还得拼“人脑”

相比柯洁18岁登顶，首登等级分第一人的李轩豪已是28岁“高龄”，这在此前的围棋界并不多见。受益AI训练手段的辅助，李轩豪、申真谞等人棋力大涨，屡屡取得职业生涯新突破。AI的出现，让顶尖棋手间的差距，肉眼可见地缩小了。

2017年备受关注的人机世纪大战中，柯洁被AlphaGo三连胜，一度崩溃落泪。随后，他在第22届LG杯32强赛中轻松战胜韩国元晟溱九段。柯洁赛后爆出金句，“原来和人类下棋，是可以这么轻松、自在、快乐……下围棋真好。”

不可否认的是，随着AI与围棋的深度融合，围棋格局已悄然发生变化。

整个2022年，柯洁状态并不理想，他也在试图调整。围甲期间，柯洁对新京报记者透露，这段时间做了很多功课和训练，对围棋也有了新的理解，“AI的存在让大家棋艺变得很接近，没有说谁就一定能赢谁。”柯洁认为，在布局或者局部阶段，顶尖棋手的技术已经非常到位，这是他需要提升的地方。为此，他不断尝试改变，尽量把时间留在后面，把棋下得简单一点，跟着第一感觉走。

柯洁的人气很高，他在围甲比赛间隙给棋迷签名。 新京报记者 孙海光 摄

围甲季后赛，柯洁的战绩达到7胜1负，相比常规赛7胜8负的状态有了明显回升。农心杯对阵朴廷桓一战，柯洁贯彻了近期的对弈思路。在朴廷桓进入读秒时，柯洁常规用时还有20多分钟，可惜官子阶段误算半目惜败。

当下，顶尖棋手都在借助AI训练，区别只是理解、吃透多少而已。去年底的春兰杯半决赛，“轩工智能”李轩豪碰上了“申工智能”申真谞。最终，李轩豪多次弈出AI最优招数，一路吊打完胜。

接受采访时，李轩豪并不讳言AI带来的启发和帮助。“AI下出的招，你当时不理解，之后想一想，还是能理解到它的意思。”李轩豪发现，现在大家都在看AI的定式，确实打开了人的思路。不过他也坦言，人类不可能通过记忆全盘复制AI的招数，序盘阶段还能记一记，后半盘肯定记不住，还是要靠人脑计算。

农心杯后，中国围棋队留在北京为亚运会组织短期集训。俞斌透露，李轩豪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中国棋院宿舍，全勤参加了亚运训练安排。“我注意到，除了训练对局、集体讨论，他常常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独自跑AI。”俞斌称，AI的出现给围棋带来了新思路，谁能更快、更准地了解并吃透AI，就有可能带来新的突破，但这也需要更多时间和精力上的投入。

柯洁只有25岁，他还有很长一段棋路要走。相从识取棋中趣，但愿他还能重新找回“和人类下棋的乐趣”。

柯洁8个世界冠军全记录

1

2015年1月第二届百灵杯

决赛战胜邱峻

2

2015年12月第20届三星杯

决赛战胜时越

3

2016年1月第2届梦百合杯

决赛战胜李世石

4

2016年12月第21届三星杯

决赛战胜柁嘉熹

5

2017年12月第1届新奥杯

决赛战胜彭立尧

6

2018年12月第23届三星杯

决赛战胜安国铉

7

2019年1月第4届百灵杯

决赛战胜申真谞

8

2020年11月第25届三星杯

决赛战胜申真谞

新京报首席记者 孙海光

编辑 王春秋

校对 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