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9月30日晚上,刚刚建成的北京人民大会堂的宴会厅里灯火辉煌,5000人正在400多张圆桌旁共进晚餐。
此时正在进行的,是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的国庆招待晚宴。
参加宴会的有毛泽东、刘少奇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社会各界代表,还有世界上8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宾客。
其中包括苏联中央委员会书记赫鲁晓夫、朝鲜领导人金日成和越南国家主席胡志明,共4647人。
这次宴会是人民大会堂自建成以来,第一次在世界人民面前亮相,也是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国庆招待会。
这么重要的场合,安全问题自然是重中之重,可是就在中外宾客频频举杯庆祝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在头顶高高的天花板上,竟然藏着50个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是什么人呢?他们为什么会藏在宴会厅的顶棚上?
高效建成的人民大会堂
这件事情的原因还要从人民大会堂的建造说起。
1958年9月8日,北京市副市长在工作报告中指出,中央决定在1959年国庆招待会之前,建设出万人大会堂,以及可容纳五千人的宴会厅,以此展现新中国成立十年来的成就。
紧接着,北京市建筑单位在中央的指示下,向全国各地的优秀建筑师发出邀请函,请他们参与到这一伟大的建设项目中来。
9月10日,各省、自治区的优秀建筑师齐集到了北京,立即开始投入到建设项目的设计中去。
此时离1959年的国庆招待会已经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建筑专家们争分夺秒地进行方案设计,在9月20时,就已经完成了三套设计方案。
之后,经过周恩来总理多次审阅和指示,以及向全国各地民众征求意见,专家组又拿出四套设计方案,和先前的三套方案一起,七套方案共计84个平面图,189个立体图。
最后由周总理做出决定,确定了总方案。
周总理
人民大会堂从1958年10月开始动工,经过将近一年的时间,于1959年9月建设完成。
突然出现的紧急问题
建筑师们看到自己参与设计的人民大会堂顺利落成,由衷感到自豪,共同期待着国庆典礼到来时人民大会堂在世界人民面前首次亮相。
可是就在这时,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1959年9月30日中午,离国庆招待会只剩下6个多小时的时间,参与设计人民大会堂的其中一位建筑师沈渤,突然接到北京市委第二书记刘仁的电话,让他马上到市委办公室。
沈渤
沈渤隐隐约约意识到,一定出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而且很可能和人民大会堂有关。
放下电话后,他立刻搁下手头的工作,匆匆忙忙赶到了市委办公室。
一进门,刘仁书记第一句话就向沈渤问道:“沈渤,人民大会堂怎么不安全呢?”
这让沈渤感到惊讶,人民大会堂汇集全国建筑师的智慧,经过那么多次方案设计和审核,刚建成就有了什么不安全的地方吗?
办公室里还站着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向沈渤解释道:“不是人民大会堂不安全,是人民大会堂里的宴会厅不安全。”
刘仁书记向沈渤介绍道:“这三位是市公安局的同志,让他们给你介绍一下情况吧。”
沈渤感觉有点紧张了,人民大会堂宴会不安全,还来了公安局的同志,这一定是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
“宴会厅的天花板存在安全隐患……”
还没等公安局的同志把话说完,沈渤就已经意识到了是哪里的问题。
当时新中国成立才十年,我国的国民经济基础仍然较为薄弱,工业水平不够发达,钢产量非常有限,受到这一因素的影响,人民大会堂宴会厅的吊顶并没有采用钢筋结构,而是使用了木龙骨架。
这种木质的建筑结构,是用长形的木条纵横交错成网格结构,作为房屋的支撑,在我国已经沿用了几千年。
在古代,它是一种相当实用的建筑结构,但是放在用电的现代社会,就出现了问题。
对于面积有7000平方米的人民大会堂宴会厅来说,照明、广播等用电设备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在装修过程中,在木龙骨架的吊顶上安放了许许多多的电线。
虽然吊顶上的电线都用铁管穿了起来,而且铁管接口处也都做了消防措施,并且和消防部门的同志确认过安全性。
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这些电线在通电的时候不会出现意外,一旦有电线出现短路打火,从铁管中冒出火花,就很可能会引燃木龙骨架,从而直接引发火灾。
公安局同志说道:“人民大会堂宴会厅不仅顶棚是木质结构,而且地板也是木质的,一旦由于电路打火发生火灾,后果将不堪设想。”
沈渤能够清楚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参加晚上国宴的有将近5000人,这种安全隐患可是关系到5000人的生命安全问题。
但是眼看着国宴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开始了,国家领导人、社会各界人士以及外国来宾们已经等着前往人民大会堂参加宴会了,这可怎么办呢?
刘仁书记说道:“你好好想想,是否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就请示周总理,看看能不能换一个地方举行宴会。”
沈渤心里清楚,当时所有的来宾都已经收到了在人民大会堂宴会厅参加国宴的邀请,所有人都等着目睹这场近5000人参加的盛宴,如果换了地方,那会增加很多的麻烦。
再者,这种大型宴会中,上菜流程、安保措施、电力供应等都已经根据人民大会堂宴会厅的场景做好了细致的安排,如果突然要换地方,有一个人也不会同意,这个人就是当时国宴的设计师郑连福。
宴会中站在领导人身后的郑连福
郑连福是天津人,早年间由于家庭贫困,从小就捡废品谋生,13岁时进入位于北京东交民巷的洋人娱乐场所“北京球房”做服务生,在这里学会了与人打交道时察言观色的能力。
17岁时进入北京饭店做服务生,凭借之前积累的服务经验,以及自己的聪明才智,在工作中表现突出,被领导多次提拔,一直做到了宴会管理的位置,不仅自学了五国语言的日常用语,还积累了丰富的宴会设计经验。
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10月1日晚上的国宴就是在北京饭店宴会厅举行,由郑连福一手设计和指挥执行,因此他被称为“开国宴会第一人”。
郑连福一生当中,负责过上千次宴会的设计,其中包括自新中国成立以后的许多场国宴,直到1959年,他一共接待过20多个国家的30多位国家领导人。
可是1959年的这次国庆招待会,让他着实感到遇上了难题。
做了充分准备的国宴
9月30日,就在沈渤被叫到北京市委之前,郑连福也被领导叫了过去,被告知人民大会堂宴会厅存在安全隐患,可能需要临时更换国宴场地。
得知情况后,郑连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这可是让他犯了大难了。国宴的那么多调度工作都已经在宴会厅的场景下安排好,还进行了几次演练,所有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
要是临时更换场地,岂不是要再从头设计,而当天晚上宴会就要开始,时间显然已经不够了。
在郑连福看来,且不说这些调度工作难以马上变更,单说宴会中5000人同时进餐的座位问题,都是他和同事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才最终安排妥当的。
之前刚刚接到设计这次国宴的任务时,郑连福从拿到的宴会资料上看到,此次宴会的暂定来宾人数为4674人,宴会厅内摆圆桌,每桌坐10人,再加上不确定到场的人是否会更多,需要在宴会厅里摆放约500张桌子。
宴会厅面积大概是7000平方米,如果这样算来的话,平均每张桌子的占地面积就是14平方米。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富有宴会设计经验的郑连福心里清楚,除了桌子以外,宴会厅中还要有主席台、置物柜台、服务通道和安全通道,而且为了方便主宾和大家的交流,主宾席周围的空地面积需要大一些。
这样一来,能摆放桌子的面积就少了许多。
拿到材料时,郑连福和同事连人民大会堂宴会厅长什么样都还没有见过,光凭想象,也无法解决这样的桌子摆放问题。
直到宴会开始前的三天,郑连福和同事们才终于能够进入规模宏大的宴会厅,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设计工作。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桌子摆放的问题。
虽然郑连福有着丰富的宴会设计经验,但是在这么大的地方,举办这么多人参加的宴会,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如何在这有限的面积内,保证近5000名宾客都能有位置坐而且不影响宴会的服务质量,成了他们首先要解决的一个难题。
为了避免弄脏地板,郑连福和同事光着脚,拿着皮尺在空旷的大厅里来回丈量,还把棋子看作桌子,在宴会厅平面图上来回尝试着各种摆放方式,但是所有方式都无法摆放下500张桌子。
郑连福坐在空荡荡的宴会厅里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在一部分席位上每桌增加一个座位,这样既解决了座位不够的问题,也不会让宴会厅变得拥挤,他立即向上级领导请示,并得到了同意。
座位的问题解决了,郑连福长舒了一口气,可是这时,他却又突然被告知,因为宴会厅有安全隐患问题,国宴可能需要更换场地。
这下可急坏了郑连福,这次国宴的人数之多,前所未有,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举行5000人参加的晚宴,即使是当时北京最大的饭店——北京饭店的宴会厅,也仅仅能够容纳不到2000人。
虽然人民大会堂宴会厅是当时北京最大的宴会厅,但自己也是刚刚好不容易才为5000人安排好座位。
这要是换了地方,能换到哪里呢?即使找到合适的地方,那宴会流程又怎么能快速重新设计呢,万一自己到时候没有重新设计好,那岂不是辜负了上级领导对自己的信任。
回到宴会厅后,郑连福苦思冥想,心急如焚。
国宴上的黑衣人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市委办公室里,建筑师沈渤已经想出了问题的解决办法。
当刘仁书记问是否有什么解决办法时,沈渤想了一会儿,然后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可以找来50名经验丰富的老电工,每个人穿上棉衣,站在宴会厅天花板的吊顶上,密切注意每个角落,一旦发现出现火花,就立即扑灭。这样一定可以完全避免吊顶的电线意外短路打火引发火灾。
另外,为了避免引起宾客们的注意的,可以让老电工们都穿上黑色棉衣。
刘仁书记当即表示同意,立即打电话给相关部门,提前联系好50名富有经验的电工。
从市委办公室出来后,沈渤立即赶往了人民大会堂宴会厅,将处理方式告诉了郑连福。
郑连福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安心为即将到来的国宴做起了准备。
随后,50名电工被派了过来,并在宴会开始之前被安排到了吊顶上。
到了晚上,庆祝新中国成立10周年的国宴在人民大会堂宴会厅顺利举行,站在宴会厅西北角的沈渤,和在主宾席周围负责整体调度的郑连福时不时朝顶棚处看去,和50名老电工们一起默默保障着宴会厅中5000人的安全。
宴会圆满结束后,沈渤和郑连福都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衬衫都已经湿透,连续几个小时高度集中注意力,精神已经透支,他们顾不得高兴,赶紧回到家里,好好地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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