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香港4月9日电题:绽放新生的香港霓虹
新华社记者 王茜
曾经在香港交织出独特街头风景的霓虹招牌及其制作技艺,目前正在进行列入香港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增补名单的调研工作。近年来,人们越来越重视和欣赏霓虹招牌所创造的香港地域文化。
从鼎盛到式微,霓虹招牌由于科技发展和安全隐患等问题逐渐淡出街面。幸运的是,香港出现了一个人数不多但活跃的霓虹招牌保育群体,让霓虹招牌在艺术的殿堂里重放光彩。
香港独特的文化符号
20世纪30年代,霓虹招牌制作技术引入香港。50年代,霓虹招牌开始大量出现在香港街头巷尾,成为一种新型广告和繁华大都市的象征,赋予香港暮色降临后街边店铺最具个性的身份符号。
为了这五光十色的繁华,香港手工艺者竞相制作设计美观、工艺精湛的玻璃灯管。
儿时住在油尖旺区的陈倩文,对霓虹的情结源于记忆:“那时候,放学路上有很多闪亮的霓虹灯招牌,我经常一边走一边给这些霓虹招牌编故事,或者数着还要路过几个招牌就到家了。”
霓虹招牌是香港的时代印记,在霓虹招牌上可以看到不同年代的书法题字、行业标志、英文等外文,是中西文化的结合,无论是设计、制作还是安装都渗透着香港特色。
2017年海外游学归来的陈倩文偶然在网上发现义务保育霓虹招牌的信息,现实与儿时记忆叠加,重新点燃了她对霓虹的热爱,成为一名保育霓虹招牌的义务工作者。
招牌保育义工这份“工作”没有收入,还要自掏腰包。但她说:“霓虹招牌于我而言,就像妈妈的厨艺,很难放下。”
来到陈倩文的“宝库”,最抢眼的就是“蝠鼠吊金钱”霓虹招牌,这是她最近入手的宝贝。类似的招牌她已收藏保育了50多块。
这些招牌各种颜色的底面上挂着曲线流畅的玻璃灯管,尽管岁月在上面留下斑驳的痕迹,陈倩文依然爱不释手。
保育霓虹的不懈努力
“印尼餐厅”是陈倩文收藏的第一块霓虹招牌。印尼餐厅1970年开业,2019年终止营业。“学生时代我经常路过这家餐厅,听说他们要荣休,我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陈倩文说,几经沟通,她终于把这块招牌保育起来。
第一次成功,让她有了坚持下去的信心。霓虹招牌的收藏和保育是个复杂的过程。其中最难的是招牌拥有者对保育是否认同。
“有一个火锅店的招牌,我整整跟踪了三年,只要有时间,我就去和老板聊天。开始他坚决拒绝,到最后终于被我感动,在拆招牌前主动电话通知我。”陈倩文认为,商户对招牌都有着很深的感情,每一块霓虹当年都是商户们精心设计、准备“传家”的,所以他们很怕处理不好。
霓虹招牌拆卸工作非常复杂,要填报各类申请文件,要通知警察交通部门设立临时路障,还要与承办拆卸招牌的团队合作及协调作业周边业主的支持等等,每个细节都需要落实准确。
正在对霓虹文化进行调研的香港教育大学叶德平老师说:“霓虹灯的保育并不难,一般的电工在技术上都可以满足基本需要。但招牌拥有者的认知、经费的支持和收纳所需要的场地,是招牌保育工作者需要攻克的难关。”他认为,能在保育路上坚持走下来,十分不易。
尽管如此,仍有热心人陆续加入到霓虹保育队伍中来。陈倩文说,香港现有多位学者在研究霓虹灯的历史、技术和保护,保育方面也有几个机构在做。她希望可以多多合作,长远地保护这些招牌。
重获新生的香港霓虹
保育后的霓虹招牌,展示着繁华都市的魅力,承载和传承着历史。
在香港M+博物馆修复保管中心展厅,一只巨大牛形霓虹招牌十分惹眼。这就是曾经位于西营盘的森美餐厅门外的安格斯牛招牌,由餐厅老板叶联设计。这头“牛”在荣休前,一直是社区知名地标。
经过保育,这头“牛”重获新生,在艺术的殿堂里绽放光彩。记者采访当日,不断有参观者在玻璃窗前与招牌合影,一对身着白色婚纱的新人也在这里留下幸福的纪念。
陈倩文一直以自己的方式传承着霓虹文化。2022年7月底,她在中环海滨活动空间展出了一批保育并局部修复的霓虹招牌。她认为保育将让这些招牌的生命得以更好地延续,展览将让香港的这种地域文化元素得以传承。
霓虹保育的努力正得到越来越多的认可,也带动了霓虹灯制造技术的传承。
在霓虹灯工厂,霓虹招牌从一张设计图纸开始,经过烧管、吹管、屈管等流程,最终被装嵌在招牌底盘上,匠人的手指柔软度、对火力的把控程度、吹气的力度等至关重要。如今,能够掌握这种技能的匠人已是屈指可数。
为了传承这门技术,香港一些年轻人拜师学艺,并开办霓虹工作室,不断推出霓虹灯作品,积极寻求留住霓虹灯招牌的方法。
陈倩文说,香港给了我很多,我会尽可能多为这座城市尽一份力,坚持把霓虹保育之路走下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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